關永圻告訴我,錢穆先生遷回故鄉無錫重葬了,我們這幾個薄情和只懂得貪圖方便的不才的香港中大畢業生,不需再思念去台灣掃他的墓了。眾所周知,錢先生是中國最後一個舊式的歷史學家了;自少讀私塾,進學至師范畢業,完全靠自學,成就成著作等身的史學家,任教北大清華和西南聯大。在香港辦新亞時啓發了余英時這個今天活著在中西歷史學界最負盛名和最受尊敬的又一史學家。
錢先生歸葬故國家鄉必是生前夙願。這種落葉歸根的心願和意識各民族人民都有,在中國人之中卻特別普遍和受到尊重。這是中國人以一個簡單的死後行動,去實現重見故鄕,慎終追遠,敬祖孝親和熱愛祖國的情操,讓個人的靈魂永久永久安息!沒有這種情懷的人生是白活,除非你不接受這種舊傳統的人生哲學。
我讃賞這個受了155年殖民統治的香港,我更愛我博大的祖國,和它深厚溫柔的文化。96年時,很多人都憂心回歸後香港的政治前途,因為他們不探索香港的文化歷史的本質;我卻清楚地從加拿大回流,因為我相信我自己當時矇曨的觀察:九七後的香港,有它可以跟中國大陸不一樣的生存和發展的模式和空間,雖然它的中國文化的色彩會有加不減。
回歸了22年,香港人,許多仍都恐懼中國共產黨,因為他們看不見,有些人是看不起,更不要說了解,中國歷史中自1839年鴉片戰爭以來,中國文化中求變革,求富強,求民主建國的掙扎和奮鬥那股精神,和文化意識和意義。更不知道共產黨如何繼承和繼續這個奮鬥目標。
這180年來的中國是落後與先進,腐敗與積極,戰爭與和平,保守與革命,愚蠢與清醒,自大與誠實,公正與自私,漸進與激進,空想與務實,知識與空談,理論與意見,敷衍與盡力,真理與歪理,公義與私利,國家與個人,政治與民意,盲目與負責,政府與人民,愛國與賣國,自欺與欺人,分辨不開黑白是非,公說公有理與婆說婆有理混淆不清的180年。
端午節是紀念愛國詩人屈原,激發了我向自己表白20年來的政治思考。如果我話中冒犯了你,不要攻擊我,我是借屈原的精神表表我的愛國心。相比屈原文天祥錢學森錢穆王丹吾爾開希劉曉波等和站在坦克車隊前的無名氏的承擔精神,我只是一個無可表述的升學顧問,不論我願意多誠懇去服務學生。
天所怒者,首亂者也。人所怨者,強爭者也。這話空泛抽象兼且模稜兩可,但是中國式的大智慧,我是中國人,能體會它的語重深長。